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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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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”她慢慢道,“你想我怎么做?”

他想她怎么做?

他自己竟然也不知道。

“你是不是不高兴我问你在内侍省的事情?”她默了片刻,便想明白了一些,“那我不问了。”

他仍不说话,只是眼睫稍稍垂落了下来。这样一个骄傲的少年,这样一个示弱的眼神,实在就是这世上最致命的诱惑了。

她的手紧紧攥着被角,眼睛盯着他的表情,许久,匆促地转过头去,胸膛一起一伏,“我杀人了,五郎。”

嗓音干涩,像是被一阵风从荒芜的土地里刮出来的。

段云琅一怔,旋而道:“我明白,我也杀人了。”

他看见了她那被水泡得发白的手指,在被角上无意识地划动着。她的声音很低,低至颤抖,“我知道殷衡不是好人,他在逼我,我恨他……可我真的,真的没料到我会杀死他!”她抬起头来,一双眼深窅而空茫,“五郎,我是不是做错事了,我是不是该去死?”

他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,一时竟有些呆住了。

面前的这个明明仓皇无措、却还强作顽强的小女人,还是他所熟知的那个阿染吗?那个刀锋之上犹从容淡笑、圣人面前也冷静应对的阿染?她……她在这宫里也有五年了……他竟没料到,她还会在意这些。

“可是,”他的喉咙沙哑地动了动,“你不杀他,他便杀你,这宫里的事情便是如此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殷染定定地看着他,“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……”

“你必须成为那样的人。”他却打断了她的话,“因为,我就是那样的人。”

她闭了闭眼,又睁开。

熹微的辰光散漫透过窗牖,将年轻的男女笼罩在温柔的四月天气里。袅袅的香,柔软的床,没有人会知道,他们在谈论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。

是人杀人,是人吃人,是沸锅里的煎熬,是深海底的绝望。

这,就是他们所要共同面对的,不见天日的未来了。

他的手慢慢地往前,在被褥上握住了她的手,才发觉她的手冰凉,还泛着从水里带出的湿气。他抿了抿唇,轻声道:“我就是那样的人,就在昨晚,你杀了殷衡的时候,我也杀了袁贤。你怕了吗,阿染?我心里一点负担也没有,为了达到目的,我可以杀人。”

她摇了摇头,这次却回答得很快:“我不怕。”

他看向她。

“我过去是怕的。”她慢慢吸了一口气,“但现在我也杀人了,我便不怕了。我知道我会陪着你,不管你要下地狱多少层,我都会陪着你。”

他的声音一下子温柔了,也因这温柔而显得慵倦:“陪着我,你便不怕了?”

“嗯。”她没有说更多了,可只是这一声“嗯”,已撩拨得他全身都发起痒来,一手按在她的肩便吻了下去。

一个长长的亲吻,令她的呼吸都要窒住了,他才放开她,打量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。

“现在还难受吗?”他柔声问。

她不答,慢慢地往他怀里靠去,在他的臂弯里找到了舒适的位置,再度闭上了眼。

“我过去一直相信,不论发生什么事情,只要睡一觉,醒来之后,一切都会变好的。”她缓缓地道,“你信吗?”

“睡一觉,醒来就能见着你,这就是最好的了。”

倦意袭来,她没有再应声,只是点了点头。敛了锋芒的女人,长发都温顺地拂落在他肩头,平日里总带了几分嘲讽的眼睛此刻闭上了,眼底蒙着淡淡的青影。大约是囚牢中的紧张情绪还未过去,他的心头一阵欢喜夹着一阵恐惧,在她看不到的这一时刻,他终于放任自己的目光纠缠在她的容颜上。

如果没有你……如果没有你。

我会在哪里?

☆、

——百年身(三)

实在是累得狠了,两人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,直到午后,殷染先醒了过来。却见段云琅整个身子八爪鱼一般缠住了自己,她心想怪不得我老是做噩梦呢,轻手轻脚地将他挪开,他还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。殷染本想下床,看着他的睡颜,却又不舍了。

她慢慢地凑近了细瞧,这少年睡着的时候一团稚气,嘴唇微微撅起,挺直的鼻梁,长长的睫毛如蝶翅般安静垂落。看着这样一个孩子,谁能想得到他昨天刚杀了一人?谁能想得到他这二十年来,已经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浸透了权术的味道,仅用一支刀笔、一条三寸不烂之舌,就能在朝堂上翻云覆雨、杀人不见血?

谁能想得到,他为了得到这些,失去了什么?他为了保住这些,又丢弃了什么?

“殷娘子?”

一个极轻的声音在外边小心地唤。

她回过神来,披好衣裳往外走,见刘垂文在堂下焦灼地踱着步。她往外头看了一眼,刘垂文道:“是钟侍卫让我过来的,他自己回去了。”

“啊。”殷染应了一声,“殿下还在歇息。”

刘垂文皱了皱眉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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