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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2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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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”鹊儿顿了顿,“婢子想出宫。”

段云琅微微挑眉,“这个不难。”

鹊儿低下头,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,“太皇太后不在了,我觉得……我留在这宫里,也没多大意思了。殿下的事情……殿下放心,婢子不会多嘴多舌。”

段云琅道:“难道我还会怀疑你?”

鹊儿飞快地掠了他一眼,收回目光,却避开了他的问题,反而道:“殿下,婢子虽不预朝事,但也相信,几位殿下里,您是最出息的。难得的是,您对殷娘子还一心一意……”鹊儿看见段云琅脸色变了,却还是咬牙说了下去,“婢子一直都很服您。”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“殿下……您是高高在上的人,您大约不懂得底下人的难处。您欢喜殷娘子,想起来便去找她,忙起来便搁置了她,您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?她为着您,成日里提心吊胆,您想想,这事情若果真闹将出来,没人敢拿您怎样的,但殷娘子可就得受大苦……”
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段云琅重复了一遍,一双冷亮的眸子直盯着她。

鹊儿苦笑一声,“婢子只想劝您对她好一些,婢子同她都是女子,大约能明白她心中有多难……殿下您烦我也好,这总之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僭越了……”

段云琅缓缓道:“你要出宫,你可知道你家人在何处?”

鹊儿摇了摇头,默了片刻,泪水就那样自眼中涌溢出来了,“我不知道,殿下!我在宫里十多年了,我已经分不清楚宫里宫外,究竟哪个才是我的家了……可是殿下,我总还是想出去瞧一眼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便瞧一眼也好啊。”

段云琅不做声了。

鹊儿抬起手捂住了汹涌的泪水,许久,许久,直到那月亮都将沉没了,才沙哑着嗓子道:“殿下,我只盼您和殷娘子好好的。这世上啊,两情相悦太难了……”

☆、

——既老而悲

太皇太后突然崩逝,天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

与往常二十余年似乎并无二致的早朝,泱泱众臣僚无言跪伏在地,夏日的天空澄澈如明镜,没有人注意到段臻鬓边新添的白发。

他今年四十四岁,可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去死了。

这江山早已不在自己手里,自己却还坐在这御座上,有什么意义呢?

高仲甫提出要彻查武宁节度使朱桓谋逆一案,段臻挥挥手,准了。刘嗣贞上奏简省后宫用度以赈河北旱情,段臻亦是挥挥手,准了。他只觉自己好似成了戏台子上的偶人,竟是半点不由自主的,巍巍楼阁,堂堂殿阙,看起来是天下第一的富贵,其实却都不是他的。

下朝之后,他屏退车马,一个人慢慢踱回清思殿。六月天气晴柔,只是丧期未过,四方都是压抑的黑白之色。大明宫规制平整,宫墙错落,行走于这横平竖直之间,难免感到压迫。段臻不由得又想起那布局散漫的兴庆宫来,少不更事的自己,亦步亦趋地跟随在皇祖母的身后,陪着她看那园中姹紫嫣红花枝烂漫……

而光阴荏苒,如今自己竟也已到了皇祖母当年的年纪。

他自出生起就未见过自己的母亲,生父敬宗皇帝又对他不闻不问,兴庆宫的老太后于他而言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了。这个老人很和善,对下人偷懒耍赖都可以一笑而过,但她心里亮堂得就跟明镜一般。

段臻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,就问过她:“我朝为何用阉人领禁军?”

老太后呵呵笑道:“若不用阉人,臻儿想用谁?”

“随便什么人……都比阉人好吧。”年幼的段臻撅起了嘴。

“这可不对。”老太后却摇了摇头,“随便什么人,都不如阉人好啊……”

段臻当时很不高兴,径自道:“若是我,就用宗室子弟领禁军,看那些阉人还有没有地儿待着!”

今日的段臻却只有苦笑。

他的确用了宗室子弟,甚至,他用的是自己的儿子。可是他如今才明白,用自己的儿子,都并不见得比阉人来得可靠。

他宁愿被高仲甫之流鄙夷陷害……也不愿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猜疑怨恨、甚至从背后捅上一刀子啊。

“——陛下!”

一个陌生的年轻的女声突然自后方唤住了他。他脚步一顿,后边周镜已响起威严的呼喝声:“哪里来的妇人,怎不事先通报?大内之中岂能如此放肆!”

“陛下!”那少女却不管不顾地哭叫起来,“我是鹊儿,是太皇太后身边的鹊儿啊!陛下,老太后有话要同您说啊!”

段臻转过身,太阳光明晃晃如刀刃劈下,那少女满腮都是清亮的泪水,哭得浑身颤抖着瘫跪在地。周镜为难地看着他,他摆了摆手。

周镜将左右屏退,自己也沉吟着退下了。

段臻看了那少女一眼,便往北边的树林里走去。鹊儿连忙踉踉跄跄地跟上,他不说话,她也不敢开口。就这样走了一晌,面前还是草木葳蕤,空气中已渗着太液池上的丰沛水汽,段臻闭目深吸一口气,道:“此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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