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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节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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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染自己也不能理解,沉默片刻,她抬起头来,话锋忽转:“五郎,我只是想说……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上回李美人的事情便是一个警醒。这宫里很多人盯着你我二人,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证据。五郎,我舍身救你,已经惹下非议无数,高仲甫本就视你如仇,如今只怕也恨上了我。而许贤妃……”她轻轻一笑,“有我在一日,她便尴尬一日,你可懂得?她在宫中根基匪浅,我尚不能确定她和高仲甫有无交结……还有戚冰和叶红烟……我现在,谁都不相信。”她顿了顿,“宫中耳目太多,在探明虚实之前轻举妄动,只会打草惊蛇。”

段云琅被她一番说教,竟尔回不上话来,只那样怔怔地看着她,“这不是太委屈你了么?”

我……我原已想好,再不让你受委屈了啊!

殷染微笑道:“你能时时来看我,我有什么好委屈的?若是毁了你的前程,那才是最大的委屈。”

段云琅静了静,“我的前程,也不见得就比——”

她突然捂住了他的嘴,好像很害怕他将要说出的那句话。

他定定地凝视着她,她不得不避开了他的眼神,勉强笑道:“你那王宅比掖庭宫还糟呢,我才不想去。”

她这话本意在逗乐,谁知他却全然不笑,深烫的目光一错也不错。他想起秘书省垂柳的窗下,那个淡而温和的红衫影。她过去从来不曾与他说过那么多,他从来不曾想过,被自己寄托了所有年少的美好的人,自己的生命也许并不美好。

而她却还在害怕着,害怕他将自己的前程与她放在天平的两端一起称量。

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拿筷子指了指道:“还不吃就凉了。”又漫不经心地引开了话题,“你方才说程夫子罚你抄书?”

许久的死寂过后,段云琅才终于“嗯”了一声,淡淡道:“他问我们商君变法,哪一策于强秦最力,我们都答错了,所以罚抄《商君书》。”

殷染扑哧一笑,“那你现下抄完了,可知晓答案了?”

“不知。”段云琅摇了摇头,倒也认真起来,“大兄也就罢了,四兄说是迁都,我也知不靠谱。但二兄说奖耕战,夫子也说不对,我就不明白了。轮到我处,我没话说,便答废井田,夫子说有些道理,但还是不对。”

殷染眼中盈盈,光芒微闪,“为何不答什伍连坐,严刑峻法?”

段云琅闻言一怔,旋而笑着摇头,“不可能呀,这是□□——”话突然梗在了喉咙口。

殷染仍是笑吟吟地,“程夫子教你们的是帝王絜矩之道,又不是假模假式的仁义道德。”

段云琅煞是思考了一会,而后站起身来,一本正经朝她躬身行了个礼,“娘子所言颇有道理,多谢一字之教。”

殷染漫然道:“其实商君变法,我是不懂的。”

段云琅又怔住。

“我只是猜了猜程夫子究竟想教你们什么,想让你们学会什么。当今太阿倒持,主威不振,外有藩镇,内有阉竖。”殷染顿了顿,斟酌着措辞,“程夫子的期望,应当是培育一个强君,而非仁君。”

段云琅心头一凛,听得愈加专注。

“什伍连坐之法行,而天下人人自危,无人逾矩,而规矩乃立,规矩立,而知君臣之分。君王诏命,直达庶民,则政不在大夫。”殷染微一扬眉,“你便拿这个答案去回他,若然不对,算我头上。”

这话说得霸气十足,倒叫堂堂陈留王显得似矮了一截。段云琅思量着,慢慢地坐了回去,道:“果然是秘书省里泡大的,厉害,厉害,小王佩服。”

殷染含笑不言。

段云琅看着她在日光下的模样,优雅而美丽,宛如一朵满开的花,微一侧首间,柔软发丝下露出玲珑的耳垂,纤细的颈项,再往上,是削尖的下颌,微抿的唇,小巧的鼻,顾盼流波的眼……

他的眼中渐渐跳跃起光芒,野兽一样的光芒。

一个已经在心中盘桓了太久太久的念头,几乎要脱口而出,却终究被他忍住。

时间,他所需要的只是时间——

他不会让她住进十六宅。

他会让她住进大明宫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1升道坊位于唐长安城东南部,十分荒僻,“尽是墟墓,绝无人住”。

☆、

——东床

秘书少监府上,下人的门房里,淮阳王家令林丰已等了很久。

他咬牙切齿地想着,当年那个殷状元虽号称惊才绝艳,可混了几十年也不过是个秘书少监,若不是老婆娶得好,此刻怎敢让他堂堂中使等候许久?许国公倒是久不问世事,但许贤妃、昭信君、许相、许尚书,哪个是好惹的?更不要提许家那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,七品以上少说也有百来人……

自己当初怎么就被分去了十六宅,怎么就没混到个宫里头的位子呢?

不知等了多久,直到林丰肚子都叫起饿了,终于出来一个梳双髻的婢女,圆圆的脸、大大的眼,看上去十分可亲,温柔笑道:“可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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